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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宗其实也对沈安怡有点发憷,刚才的话不过是为了撑面子,此刻正好借坡下驴:“我都听太太的。”
“乖。”褚老婆子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,瞥见宁光在旁边抹眼泪,忍不住就抄起鸡毛掸子抽过去,“好好的哭什么哭!一个美头家,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?搁之前你牙牙小时候那会,你这种美头家,早就在落地的时候就被溺死扔小鬼滩了,还有养你长这么大的便宜事?养着养着你倒是蹬鼻子上脸想爬我们头上来了,一个不好就哭哭啼啼,你吓唬谁!?”
宁光觉得一股血冲到了脑子里。
她跟沈安怡认识满打满算已经快一整年了,通过这好朋友,她多少开拓了些眼界。
比如说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跟朝阳村的美头家一样,都是从五六岁开始各种家务一把抓,还得哄着让着捧着兄弟。
在县城,跟沈安怡一样,被父母当心肝宝贝的独生女多了去了。
沈安怡的牙牙跟嫲嫲甚至觉得女孩子文静体贴,比男孩子讨喜,所以对这孙女百般疼爱,沈安怡出生到现在,各种花销绝大部分都是老两口出的钱。
她那架钢琴就是她牙牙嫲嫲买的,不然靠她姆嫚阿伯可是买不起。
宁光想不通为什么朝阳村跟县城有那么大的差别?
明明路程也不是很远,就那么几十里路。
那边的姆嫚阿伯不但从来不打美头,还不要美头做饭,给美头买各种好吃好喝好玩的,买漂亮衣服跟头花,给她们报班学钢琴学舞蹈,跟电视里的小朋友一样;这里的姆嫚阿伯在美头面前永远拉着一张脸,美头什么都要做,挨打是本分,好东西排最后,或者索性被忽略。
城里的美头像在天堂。
村里的美头是在地狱。
难道这就是城里人跟乡下人的区别?
可是她问过沈安怡,并没有一条法律这样规定,村里的美头就要受苦。
“太太,我是不是捡来的?”宁光握着拳,眼里泛着泪花,语气激烈的问褚老婆子,“不然为什么事情都是我做,宗宗只要歇着,有事没事给我找麻烦,还都是我的错?!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她,哪怕是人家打算给我的!什么错处都是我的,哪怕我其实没做错?!太太你说,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姆嫚跟阿伯的亲生女儿,是你们捡回来的?!那我亲姆嫚亲阿伯在哪里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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